近日有2個關於「人」的議題在臺灣引發熱烈討論,一個議題是行政院官網「國情簡介」將過去「漢人為最大族群,占96.4%」的說法,改為「其餘人口占96.2%」;另一個議題是基隆立委林沛祥說:「我一直認為罷團是一些社會邊緣人的集合體,這些社會邊緣人需要人家的關懷,需要有些他們繼續撐下去的價值跟信仰,所以他們聚集在一起。」關於這2個議題,我對第2個議題更加有感,因為這涉及臺灣社會階級逐漸固化的趨勢,非常需要我們留意及關注。
族群議題不應成為社會主流議題,除非涉及種族歧視
對於族群相關的議題,我承認我越來越無感了,除非涉及種族歧視或族群對立,不然關注的熱情在人生的歷程中已經被消耗殆盡,小時在「國族神話」的教育中長大,深信漢族、中華民族是有著悠久歷史、文化底蘊豐厚且綿延不絕的偉大民族,其後在閱讀其他國家、民族歷史相關著作後,以「他者」角度重新審視,漢族絕對不像我們自己所描述的那麼形象光明且愛好和平,對周邊鄰國韓國、越南而言,尤其是越南,以漢族為主體的中國就是帝國侵略者,因此他們的歷史不乏如何敵擋中國的入侵、反抗中國的統治、流血奮鬥獲得獨立的情節,所以我國敘述抵抗外族侵略可歌可泣的史實,在鄰國一樣可以找到類似的史實。
漢族現今只是一個文化符碼
其次,「中華民族」目前學界共識是晚清梁啟超為團結中國人所創設的名詞,避免因漢、滿、蒙、回、藏、苗、瑤等諸多民族分立,在清政府統治被推翻後導致中國四分五裂,陷入被西方列強瓜分、殖民的危機,所以這個名詞的出現也就100餘年,沒有悠久的歷史可言。
至於「漢族」雖說是漢朝建立後即存在,歷時已2000餘年,然而現在的漢族與2000餘年前的漢族絕對不同,因為其間歷經五胡亂華、五代十國的亂世、女真人與蒙古人相繼入主中原,以及最後滿族建立中國最後一個王朝-清朝,漢族早已融合許多其他民族的血液,更何況在歷朝開疆拓土的過程中,王朝的疆土從華北延伸到華南、東北、西北、西南,也早將原來居住在這些土地上的民族強制融入漢族,所以漢族作為文化符碼的意義遠高於血統延續的意義。
準此,漢族代表的是一種文化、風俗的認同,而不再只是追溯你祖先究竟是誰,因為漢族已經是一個多種族混合而成的新民族。因此,強調「漢族」對現今臺灣社會並沒有多大的意義,多數人會自稱是閩南人、客家人等,少有人會自稱自己是漢人,過度強調漢族反而可能引發臺灣原住民過往被壓迫的記憶。
應留意社會階層固化的現象
相較於此,我們其實更應關注第2個議題,即立委林沛祥指稱罷團成員為社會邊緣人。林沛祥的家世背景(父親為前基隆市市長林水木、母親為前立委徐少萍)堪稱社會的上流階層,一般人相較於他確實普通、平凡,而罷團成員就是一般人,被他視為社會邊緣人也就可以理解,然而基於林沛祥的說法,其實我們都可算是社會邊緣人,因為我們也是一般人。縱使我們一生拚盡全力,勤勤懇懇地過日子,起早貪黑地工作,但恐怕只有極少數人可以擠身上流階層,甚至許多人工作一輩子也買不起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,還有人孤獨老去、孤獨死亡。
與此同時,上流階層的家庭則持續複製成功方程式,先投入大量資源培養子女,為他們打造一張漂亮的履歷,接著動用資源為他們鋪平行走社會的道路,最後在一般人為活著而流血流汗地拚搏時,他們已經在社會金字塔頂端優雅地端著酒杯品味時尚,間或點評一下一般人拚搏的姿勢好不好看。為什麼出現這種日益兩極的社會現象?如開頭所述,社會階層已逐漸固化了。財團、企業積累財富,家族傳承是必然的,政府要做的是立好規範,避免這些企業、財團利用掌握的資源以不法或不當的方式破壞公平的遊戲規則,以奪取更多的財富,或者是惡意排擠新進競爭者。
我們需要更加注意與防範的是政治世家的出現,因為政治權力會決定如何制訂各領域的遊戲規則,決定資源如何分配,監督遊戲規則是否被確實執行並懲罰不遵守規則者,以建立及維持公平的競爭環境,同時確保社會階層的流動持續進行。如果出現政治世家將是一件恐怖的事,代表政治領域出現階層固化的現象,將不利民主政治的發展,嚴重者更可能危及國家的生存,魏晉南北朝的世家政治可為殷鑑。
當時,世家壟斷政治權力,也掌握社會絕大多數的財富,為了維繫家族的傳承,確保手中權力不被奪走,這些世家可說無所不用其極,甚至不惜結盟以對抗皇權,當然更不會對皇權有所忠誠,朝代更迭、遞嬗他們一點都不在意,甚至朝代的更迭可能就是世家默許或幕後發動的。因此直到唐朝末年及五代十國,世家被黃巢及各地軍閥相繼大規模屠戮才逐漸消失,在此之前,歷代皇權無不想方設法削弱、打擊世家的權力,科舉考試就是其中一項方法。由此可見,世家的存在對國家而言,絕對不是一件好事,因為世家的利益大多時是與國家利益相衝突的。
警惕政治世家對臺灣的影響
現在回過頭來看看臺灣政治現況,政治世家也所在多有,在民主政治體制下,渠等經由選舉取得政治權力,不思為人民謀福利,卻藉由手中權力取得一般人無法享有的特權,包括以極低廉條件貸款或承租國有土地,進而獲取更大的利益,再以獲得的利益鞏固政治權力在家族中持續傳承,表面上雖符合民主政治程序,實際上已逐步侵蝕民主政治基石,並敗壞民主風氣。
甚至有些政治世家與中共隔海唱和,協助中共宣傳兩岸同源,應早日統一,有時配合中共恐嚇國人,追求獨立將面對軍事打擊,完全不考慮臺灣主流民意不是統一,也不是獨立,而是維持現狀,也就是實行民主政治。所以這些政治世家與魏晉南北朝時的世家何其相似,同樣是家族利益永遠大於國家利益,為了維護家族利益,國家利益是可以犧牲的。
結語
因此,全體國人應該保持警覺心,時刻提防政治世家的一舉一動,不要成為他們獲取利益的犧牲品,在民主政治中每個人都應該是平等的,政治世家並沒有比我們高貴,他們所行所為如傷害我們的利益,甚至是危害民主政治的發展,就應用我們手中的選票把他們趕下去,收回他們手中的政治權力,這是現在的我們可以做到的事,卻是魏晉南北朝時平頭老百姓永遠無法想像的夢,好好珍惜吧!